陪著你 就很暖

    今晚先生不在家。想給母親打電話去她那里睡，看表卻已是9點過半，想想還是算了，老年人睡得早，睡眠也淺，我一通電話驚擾了她適得其反。

    洗漱一番，準備上床時電話響了，是母親。

     這一刻我信了人和人之間是有磁場和感應的，你牽掛一個人的時候?qū)Ψ揭惨欢ㄔ诘胗浤恪?/p>

    母親說上班時間怕影響我工作，約摸著我這會兒下班了，打電話說說話。

    聞言我有點慚愧，這幾天除了打過幾通電話給母親，大概有兩周已經(jīng)沒去她那邊了。

     想到此，即刻穿戴整齊，沒給母親打招呼就出門了，騎著共享單車10分鐘就到了母親小區(qū)門囗。

    母親住3樓，我小跑著上了樓梯，抬手輕敲了幾下門，沒動靜，又敲了好幾下，里面?zhèn)鱽砟赣H小小的聲音。是誰？

  媽，是我，我將頭頂著門應了一聲，母親從年輕時膽子就小，這個我一直知道。此時真有點后悔，應該提前告訴她一聲。

  從里面?zhèn)鱽戆舌宦曧?，門開了。

    母親一把將我拉了進去，先是數(shù)落一頓，說什么天這么黑，路上又操心，跑過來干啥？又說過來也不說一聲兒，侄子上夜班不在家，以為是壞人，嚇得她在里邊兒都不敢答應。

     唉，本想給她一個驚喜，沒成想變成了驚嚇，我抱抱母親瘦小的身體，連聲說都是自己不好。

    她問我吃飯沒，順便就給我手里塞了一個遙控器，說讓我把中央一臺調(diào)出來，她沒看新聞好多天了，讓大哥二哥調(diào)，沒一個能調(diào)好，就指望我了。

    我一聽倒吸一口涼氣，我們家的電視從來都是先生搗鼓，我也就當當群眾看看而已，這如何操作？兩個遙控器換著弄了半個多小時都不成功。

    母親見狀說那就睡吧，你明天還要上班，實在出不來，等星期天再說。平和的語氣卻掩蓋不住滿滿的失望，我的心瞬間有點酸澀。

    也是，我們姊妹還有長大的孩子們，天天在上班上學。雖說都近在咫尺，卻各有家庭，各有事情，空了僅僅就是來母親這里坐一兩個小時，有時甚至連20分鐘都坐不了。

  整天陪著她的，除了這個空蕩蕩的房子，就是僅會發(fā)聲的電視機和小度了。冰冷的電子產(chǎn)品怎能與人相提并論？可我們做子女的，有時卻連這些都不如！

    母親謹記父親生前不要拖累子女的叮囑，倔強的誰家里都不愿意去，生怕給我們平添一絲麻煩。

     看她盯著電視機的身影，幾乎全白的頭發(fā)，佝僂的背，我拿過紙巾狠狠擤了一下鼻涕，又使勁吸了吸鼻子。

    母親聞聲轉(zhuǎn)過來，又一通數(shù)落，看感冒了吧，進屋就脫衣服脫褲子！絮叨著進了里屋，拿出一條自己的長褲非要我穿上。我堅持不穿，她犟不過索性就給我纏在了腿上，反抗無用那就享受吧。

    我低頭在手機上不斷搜著同牌電視的轉(zhuǎn)換視頻，觀看多個之后終于操作成功，中央一臺一下子閃了出來，母親高興的像個孩子。

    我給她操作一遍步驟，又讓她自己試著開關了兩次，成功出師。我抱著她吧嗒在臉上親了一口，聰明的媽果真生不出笨小孩！

    母親大笑著拉我進里屋睡覺，我看到桌上遺像里的父親，似乎也在沖我微笑。

    難道有時候孤獨只是一種表像？當內(nèi)心充盈有愛有掛牽有寄托，且不再索取外求，人就會內(nèi)生一份從容、安靜和恬然？

    也許吧，沒有索取和貪欲之心，人的確會快樂、柔軟、通透很多，繼而也會溫柔很多吧。

    就如此刻的母親。

    我和母親躺在床上，對面樓里的燈光照進了房子，母親嫌亮，我拉了窗簾遮擋。平時一挨枕頭就著的母親，這會了無睡意，東一句西一句說著上次回老家的所見所聞。

    誰家的兒子要結(jié)婚了，誰家的女兒要嫁人了，又誰家的姑娘回娘家住了幾天，誰家的老人身體好，誰家的老人又不在了。

    說實話，母親說的好多人我都對不上號，孩子就更不認識了。知道的多嘮幾句，不知道的就胡亂應付幾句。

    偷偷看了時間，已經(jīng)快凌晨1點了。睡意陣陣襲來，母親的聲音在我耳畔忽近忽遠，又忽遠忽近。

    母親終于沉沉睡去，我默默伸出手，從背后擁抱住了母親，在漆黑一片的夜里，很暖也很踏實。